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妙风一直弯着腰,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声音清清楚楚传来,直抵耳际,“经过连日调理,尚不见起色——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
大光明宫那边,妙水和修罗场的人,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旋“快,抓紧时间,”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跟我来!此刻宫里混乱空虚,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
“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
“嗯。”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他顾不得多想,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向着山下疾奔,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得赶快想办法!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恐怕就会……。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看到来人,微弱地翕动着嘴唇。
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瞳低低笑了起来:“那是龙血珠的药力。”……”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是她?。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