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脸色越发苍白，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已经是第几天了？！”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她指尖微微一动，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旋瞳究竟怎么了？。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嗯。”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他是明介……是我弟弟。”薛紫夜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他心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风雪的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微笑道：“瞳，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只有教王需要你。来吧……来和我们在一起。”。

    “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他咬紧了牙，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那，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