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你——”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说了一个字,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颓然低下头去,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旋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来!”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因为她还不想死——。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瞳在黑暗中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在心底呼啸,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剑一入手,心就定了三分——像他这样的人,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
“啊,我忘了,你还没解开血封!”薛紫夜恍然,急道,“忍一下,我就替你——”!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这个……在下并不清楚。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