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然而为了某种考虑,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只要一旦发动,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七雪?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老人沉吟着,双手有些颤抖,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旋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风从谷外来,雪从夜里落。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紫夜,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