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剑，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她喃喃，霍然转身，一指，“在那里！”！

    “嗯？”他回应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感觉到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而颤抖，用力得让他感到疼痛。他垂下眼睛，掩饰住里面一掠而过的冷光。。

    旋霍展白站在梅树下，眼观鼻，鼻观心，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过来时，外头已经暮色笼罩。！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不救他，明介怎么办？”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手紧紧绞在一起，“他会杀了明介！”！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霍展白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眼前白茫茫一片，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他忽然觉得安心——……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病人只得一个。”妙风微笑躬身，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或是被别人得了，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反正也是顺手。”！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