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妙风被她吓了一跳,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是微微一侧身,手掌一抬,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桥面再度“咔啦啦”坍塌下去一丈!!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把霍展白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旋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一两个月?”他却变了脸色,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可来不及!”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怎么?看到老相好出嫁,舍不得了?”耳边忽然有人调侃,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明介,”在走入房间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然而他的手心里,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咬向瞳的咽喉!。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长明灯下,她朝下的脸扬起,躺入他的臂弯,苍白憔悴得可怕。!
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但是一念及此,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