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织成可怖的画面,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旋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的确很清俊,然而却孤独。眼睛紧紧闭着,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呵,我开玩笑的,”不等他回答,薛紫夜又笑了,松开了帘子,回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每一指点下,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待得十二指点完,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那一瞬间,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他颓然无声地倒地。。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再过三日,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
“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卷《灵枢》。。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人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