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最好的医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她终是有救了?!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哦,秋之苑还有病人吗?”他看似随意地套话。!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旋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候,所有人都死了……雪怀、族长、鹄……全都死了……”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仿佛呼啸而过的风,“只有你还在……只有你还在。小夜姐姐,我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