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传说中,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年仅三十一岁——一直到死,手里还握着一本《药性赋》,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旋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什么都没有。。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
——是妙风?。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如今这个,到底是哪一种呢?难道比自己还帅?……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不好!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霍展白蓦然一惊: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妙水沉默着,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