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在掩门而出的时候,老侍女回头望了一眼室内——长明灯下,紫衣女子伫立于浩瀚典籍中,沉吟思考,面上有呕心沥血的忧戚。。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然而,夏之园却不见人。!
“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旋“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
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另一只手一松,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
——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迎娶青楼女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别找我——这不是开玩笑。”。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瞳急促地呼吸着,整个人忽然“砰”的一声向后倒去,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两位客官,昆仑到了!”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沥血剑!……”
“三日之间,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门关换了马。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朝着昆仑疾奔。。
“……”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看到来人,微弱地翕动着嘴唇。。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