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她看也不看,一反手,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住手!”在他大笑的瞬间,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捏住他的下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旋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
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半空中只听“叮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两个人乍合又分。!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长剑相击。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叮叮”之声。妙风辗转于剑光里,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却没有丝毫畏惧。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