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他握紧沥血剑,声音冷涩:“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妙风武功高绝,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好让这边时间充裕,从容下手。”。
旋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真是活该啊!。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提剑喘息: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怎么一醒来动作就那么敏捷?。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难道是……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
绿儿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居然敢算计小姐?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