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

    “明介。”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旋他撇了撇嘴：“本来就是。”。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八年来，他不顾一切地拼杀。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他欠她那么多。。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无声无息地降落，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半夜三更的睡不着，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