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眼里掠过一阵混乱,垂下了眼帘,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啊?!”正在几个侍女商量进退的时候,庭院里却传来了一声惊呼,震动内外,“这、这是干吗?”。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是谁?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手足一软,根本无法站立。。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呃……”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蒸腾的汤药热气里,浮着一张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很美丽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嚓”,只不过短短片刻,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钉落在地上。。
旋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然而同一时间,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
她这样的人,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瞳的眼睛转为紫色,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否则,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这个消息一泄露,妙火,我们就彻底暴露了。”。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愚蠢的瞳……”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动不了了吧?”看着玉座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形,瞳露出嘲讽,“除了瞳术,身体内!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