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双手虚抱在胸前,轻轻地浮在冰冷的水里,静静沉睡。她俯身冰上,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对不起?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旋“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
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看什么看?”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震得大家一起回首。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他盯着飞翩,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忽然全身一震。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已然一动不动。他大惊,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终于强自忍住——此时如果弯腰,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瞳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他摸着下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间蹙眉:可是,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
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