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她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谷主!”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在门口惊呼出来。
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否则她——”!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旋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叹了一口气:看来,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可是,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还是在暗度陈仓?。
“你……”睡眼惺忪的人一时间还没回忆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暴跳,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如雨般飞来的杯盏,在一只酒杯砸中额头之时,他终于回忆起来了,大叫:“不许乱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关我事……对,是你占了我便宜!”!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霍展白垂头沉默。……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