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泉,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醇香的奶、芬芳的蜜,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在泉水树林之间,无数珍奇鸟儿歌唱,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泉边、林间、迷楼里,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向每一个来客微笑,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找死啊?”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是幻觉?。
旋“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叼起了一管毛笔,回头看着霜红。。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妙风站在雪地上,衣带当风,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她凝神一望,不由略微一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他还待进一步查看,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霜红姐姐!”。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乌里雅苏台。。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心下更是一个咯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何况还来了另一位!。
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