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他的眼眸,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诱惑人的心。。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发现自己居然紧握着那个凶恶女人的手,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甩开,生怕对方又要动手打人,想扶着桶壁立刻跳出去,却忽地一怔——。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旋“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可是……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她醉了,喃喃,“你还不是杀了他。”!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她微微颤抖着,将身体缩紧,向着他怀里蜷缩,仿佛一只怕冷的猫。沉睡中,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他不敢动,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蹭了蹭,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
一夜的急奔后,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他知道,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咦,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眼神都发直?。
”廖青染收起了药枕,淡淡道,“霍公子,我已尽力,也该告辞了。”!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铁圈深深勒入颈中,无法抬起头。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戴着白玉的面具,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里面却是风和日丽。。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