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试图将其一举重创。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卫风行一惊:“是呀。”!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他扶着木桶发呆,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薛紫夜冷冷道,“这里可都是女的。”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不妨暂时饶他一命。”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手里的剑快如追风,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月照澜沧,风回天野,断金切玉……“刷”的一声,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他停下了手。。
旋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她回身掩上门,向着冬之馆走去,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穿越了十二年,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一切灰飞烟灭。!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