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我格杀了所有同伴,才活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面无表情,“十几年了,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活了下来。”。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不错,那是雅弥!那真的是雅弥,她唯一的弟弟!也只有唯一的亲人,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旋“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明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你难道已经……”!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她却根本没有避让,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利齿噬向她的咽喉。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妙风默默颔首,看着她提灯转身,朝着夏之园走去——她的脚步那样轻盈,不惊起一片雪花,仿佛寒夜里的幽灵。这个湖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