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旋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然而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一盘冷了的饭菜,和以前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他也不问,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又吃,闲着的时候就和雪鹞做做游戏。。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她继续娇笑:“只是,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只会更加痛苦。”!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呵,我开玩笑的,”不等他回答,薛紫夜又笑了,松开了帘子,回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