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廖青染叹息：“不必自责……你已尽力。”。

    她戳得很用力，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你……是骗我的吧？”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冷笑着，“你根本不是雅弥！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他、他连刀都不敢握，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

    旋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她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薛紫夜伸臂撑住他，脱口惊呼：“妙风！”。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在湖的另一边，风却是和煦的。……”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薛紫夜乍然一看，心里便是一怔：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肌肤胜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那种夺人的丽色，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