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风雪的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薛紫夜收起了药箱,看着他,“你若去得晚了,耽误了沫儿的病,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那么多年,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旋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一切灰飞烟灭。。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咕咕。”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脚上系着手巾,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发出急切的鸣叫,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不在此处。。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所谓难测的,并不只是病情吧?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以教王目下的力量,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