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雪怀,大人说话没你的事,一边去!”毫不留情地推开宠爱的孙子,老人厉叱,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更是心烦,“小夜,你也给我下去——我们摩迦一族的事,外人没资格插手!”。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冒犯了。”妙风微微一躬身,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旋“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光。”!
瞳剧烈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教王。然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没想到,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我还以为七公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谷主医称国手,不知可曾听说过‘沐春风’?”他微笑着,缓缓平抬双手,虚合——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无论多大的风雪,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前方有打斗迹象,”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喘了口气,“八骏全数覆灭于此!”……
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轻声耳语:“明介……明介,没事了。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就放你走。”。
““哎呀!”霍展白大叫一声,从床上蹦起一尺高,一下子清醒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咕咕地叫,不时低下头,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
““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
“真不知?”剑尖上抬,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