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旋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七星海棠,是没有解药的。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随着金针的刺落,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回归穴位,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合上了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结束了吗?没有。。
“他忽然觉得安心——。
被控制、被奴役的象征。。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大惊小怪。”。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那么,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教王微笑,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