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旋“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颓然落回了被褥中。。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不……不,她做不到!。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人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光。”。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真是可怜啊……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瞳执剑回身,冷笑,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足尖一点,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化成了一道闪电。!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