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为了瞳。”妙水笑起来了，眼神冷利，“他是一个天才，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教王得到他后，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是，是谁的声音？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霍展白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手臂僵直，保持着一剑刺出后的姿势。！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旋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走吧。”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快回去。”！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因为她还不想死——。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从此缠绵病榻，对他深恨入骨。。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是否平安？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媚术了得，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武学渐进，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她走在雪原里，风掠过耳际。。

    “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迅速跃入了雪地，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不畏冰雪，一旦释放，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在他说出第三个“滚”字之前，簌簌一声响，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炽热而湿润。那一瞬间，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毕竟，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雪域地形复杂，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