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他又没有做错事!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旋“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他在一侧遥望,却没有走过去。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然而,她错了。。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脸色苍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闪过一丝冷嘲。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竟是不敢对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的手忽然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道:“既然不信任我,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第一个问题便遇到了障碍。她却没有气馁,缓缓开口:。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霍展白垂头沉默。。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