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我格杀了所有同伴,才活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面无表情,“十几年了,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活了下来。”
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深不可测,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
“你的内力恢复了?”霍展白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旋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这个魔教的人,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薛谷主,勿近神兽。”那个声音轻轻道,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他们都安全了。!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哦,秋之苑还有病人吗?”他看似随意地套话。。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嗯?”妙水笑了,贴近铁笼,低声说,“怎么,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薛紫夜蓦地一惊,明白过来: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依然还是那个女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