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霍展白眼色变了变——谁下的手,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嚓”,只不过短短片刻,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钉落在地上。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然而一低头,便脱口惊呼了一声。。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旋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哈,”娇媚的女子低下头,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瞳,你还是输了。”!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那一天,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多少年了?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
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犹自咬牙切齿。。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是,小姐!”绿儿欢喜地答应着,完全没看到霜红在一边皱眉头。。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