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霍展白无法回答，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长明灯下，她朝下的脸扬起，躺入他的臂弯，苍白憔悴得可怕。。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咔！”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旋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咕咕。”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脚上系着手巾，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发出急切的鸣叫，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不在此处。。

    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还是赢了！。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

    “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妙风默默颔首，看着她提灯转身，朝着夏之园走去——她的脚步那样轻盈，不惊起一片雪花，仿佛寒夜里的幽灵。这个湖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风更急，雪更大。！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人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