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薛紫夜沉吟片刻,点头:“也罢。再辅以龟龄集,即可。”。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从洞口看出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
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谷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尽。”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旋“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令人诧异的是,虽然是在昏迷中,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薛紫夜低着头,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
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