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八年前,她正式继承药师谷,立下了新规矩:凭回天令,一年只看十个病人。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她也有所耳闻——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她却一直无法想象。!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哎呀!”霍展白大叫一声,从床上蹦起一尺高,一下子清醒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咕咕地叫,不时低下头,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这个救人的医者,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旋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极北的漠河,长年寒冷。然而药师谷里却有热泉涌出,是故来到此处隐居的师祖也因地制宜,按地面气温不同,分别设了春夏秋冬四馆,种植各种珍稀草药。然而靠近谷口的冬之馆还是相当冷的,平日她轻易不肯来。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明介?教王一惊,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缓缓起身,带着温和的笑:“薛谷主,你说什么?”。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十万救一人,”妙风微笑躬身,“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愿以十倍价格求诊。”。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