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她下了地走到窗前。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旋有些不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肯说出来。。
““你说什么?”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拼命压低了声音,语音却不停颤抖,“你刚才说什么?当年摩迦……摩迦一族的血案,是教王做的?!”!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万年龙血赤寒珠!。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几近贴身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退避。。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