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她的笔尖终于顿住,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有些诧异。。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咬向瞳的咽喉!。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旋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瞳最后的一击,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妙水盈盈立在当地,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绿儿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居然敢算计小姐?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不杀我?”许久,他开口问。……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
“也真是可笑,在昨夜的某个瞬间,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然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