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旋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是是。”卫风行也不生气，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妙风？”瞳微微一惊。！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