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里面却是风和日丽。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然而抬起头,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认识了那么久,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这个孤独的女子有着诸多的秘密,却一直绝口不提。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瞒不过他这个老江湖的眼睛:比如说,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上喃喃说话,而湖底下,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旋“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啊……”不知为何,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嗯。”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
“她走在雪原里,风掠过耳际。。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
瞳的眼眸沉了沉,闪过凌厉的杀意。。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快到了吧?”摸着怀里的圣火令,她对妙风说着,“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西王母居住的所在——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雪怀说,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薛紫夜拥着猞猁裘,望着天空,喃喃,“美得就像做梦一样。”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的内力恢复了?”霍展白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