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嗯，”薛紫夜忍住了咳嗽，闷闷道，“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

    ““小姐……小姐！”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激动不已地喃喃道，“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是。”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足尖一点，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

    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望着自己的手心，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她的掌纹非常奇怪，五指都是涡纹，掌心的纹路深而乱，三条线合拢在一起，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也真是可笑，在昨夜的某个瞬间，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然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明介！”她终于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失声惊呼。。

    旋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他解开霜红的穴，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他没有拒绝，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老五？！”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说什么拔出金针，说什么帮他治病——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一只手刚切开伤口，另外几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接合血脉、清洗伤口、缝合包扎。往往只是一瞬间，病人都没来得及失血，伤口就处理完毕了。。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