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被视为妖瞳再世,关了起来。”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明介,你被关了七年,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
旋啊……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他心里想着,有些自嘲。。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他无法,悻悻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我说,你以后还是——”!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扬长而去。。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拆开了那封信,喃喃:“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啊?这……”!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