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出师以来,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敢对教王不敬!”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一掠而出,手迅疾地斩落——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否则,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而教王也从此无救。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旋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心下忧虑,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然而此刻大敌环伺,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怎能稍有大意?。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那些人,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夺去了无数人性命,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
瞳心里冰冷,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霍展白立刻变掌为指,连点她十二处穴道,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处处将内力透入,打通已经凝滞多时的血脉。起初他点得极快,然而越到后来落指便是越慢,头顶渐渐有白汽腾起,印堂隐隐暗红,似是将全身内息都凝在了指尖。。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小晶,这么急干什么?”霜红怕惊动了病人,回头低叱,“站门外去说话!”。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薛紫夜还活着。!
“不是假的。是我,真的是我,”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回来了。”。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看来,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瞳的眼里精光四射,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声音低沉,“只要他没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按计划,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飞落到了梅树上。。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血封?瞳一震: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难道自己…………”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