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旋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属下……”正面相抗了这一击,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哟,七公子好大的脾气。”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正主儿立刻被震了出来。薛紫夜五天来第一次出现,推开房门施施然进来,手里托着一套银针:“想挨针了?”!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沫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然而,此刻他开口问。。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秋水求我去的……”最终,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说出了这样的答案,“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可能、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他口碑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