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是那个汉人小姑娘,小夜姐姐——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旋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妙风低下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他击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瞬间凝结成冰。。
“还活着吗?!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吗?”。
“最终,她醉了,不再说话。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弓起了身子,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如一只灰色的牛犊。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