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她、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他把她从桌上扶起，想让她搬到榻上。然而她头一歪，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继续沉沉睡去。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任她靠着，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披到熟睡人的身上，将她裹紧。。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旋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果然，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门外，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齐齐失声惊呼！！

    她走在雪原里，风掠过耳际。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薛紫夜抬起头，对他道，“快马加鞭南下，还赶得及一月之期。”。

    “不对！完全不对！。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没，呵呵，运气好，正好是妙水当值，”妙火一声呼啸，大蛇霍地张开了嘴，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