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旋“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抬起头,缓缓看了这边一眼。!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现在,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只是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就只剩下,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
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错综复杂——传说中,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平生杀戮无数,暮年幡然悔悟,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在此谷中结庐而居,悬壶济世。。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一两个月?”他却变了脸色,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可来不及!”。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