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还活着吗？。

    ““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

    “不要紧。”薛紫夜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给他治病。”。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混在那些鲜衣怒马、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白衣破了很多洞，头发蓬乱，面色苍白——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身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压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

    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旋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

    “——魔教的人，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哈，哈！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她喃喃说着，声音逐渐微弱，缓缓倒地，“霍、霍展白……我恨死了你。”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我来吧。”不想如此耽误时间，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伸出手来——他没有拿任何工具，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只是一掌切下，便裂开了一尺深。。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是黑水边上的马贼……”他冷冷道，“那群该杀的强盗。”。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然而下一个瞬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避开了那只手，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滚！”想也不想，一个字脱口而出，嘶哑而狠厉。。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穿越了十二年，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