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的病症,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廖青染微微颔首,叹息道,“霍七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剑插入雪地,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迅速扩了开去,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旋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愚蠢的瞳……”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那是来饱餐的野狼。他吓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是、是瞳公子!”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脱口惊呼,“是瞳公子!”。
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霍展白随即跳上马,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