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发现自己居然紧握着那个凶恶女人的手，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甩开，生怕对方又要动手打人，想扶着桶壁立刻跳出去，却忽地一怔——

    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轻轻嘱咐，“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只要恢复武功，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听我的话，不要再乱杀人了。”。

    旋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

    “外面的雪在飘，房子阴暗而冰冷，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临夏祖师……薛紫夜猛地一惊，停止了思考。！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那个少年如遭雷击，忽然顿住了，站在冰上，肩膀渐渐颤抖，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小夜！雪怀！等等我！等等我啊……”！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他在黑暗中大喊，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畜生！”因为震惊和愤怒，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里面却是风和日丽。……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如果你还在，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死了？！瞳默然立于阶下，单膝跪地等待宣入。……”

    “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还有什么办法呢？这种毒，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