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婢子不知。”!”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旋“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对不住。”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因为她还不想死——。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绝对不可以。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遥远的漠河雪谷。!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