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剑插入雪地,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迅速扩了开去,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薛紫夜乍然一看,心里便是一怔: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肌肤胜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那种夺人的丽色,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旋“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他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揉着自己的眼睛。!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雪狱寂静如死。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她看也不看,一反手,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仿佛回忆着什么,泛出了微微的紫。。
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织成可怖的画面,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放在一旁的金盘上。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仿佛是从血色的回忆里被生生拔出。。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哈哈哈哈……”妙水仰头大笑,“那是妙火的头——看把你吓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瞳,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是、是瞳公子!”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脱口惊呼,“是瞳公子!”。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怎么办?。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