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不知道你是魔的使者,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瞳,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你想跟我走么?”。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然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充满了四肢百骸!。
旋“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两位客官,昆仑到了!”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
““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瞳的眼睛转为紫色,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否则,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这个消息一泄露,妙火,我们就彻底暴露了。”。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你这样可不行哪,”出神的刹那,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以防……”!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却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全身都在颤抖。短短的一瞬,无数洪流冲击而来,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谷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尽。”!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他忽然觉得安心——。